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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題:風語城堡-前傳(繼續12)   yuhan85223的首頁網址  yuhan85223的電子郵件   我要回覆主題

麥姬道:「能探明對方的趨勢已經不錯了,我現在真有點佩服你了。」

休佯怒道:「你現在才開始佩服我,那你以前也說佩服我的話,豈非都是口是心非?」

麥姬嬌嗔道:「少跟我鑽字眼了,當心我家法伺候!快把經過講來聽聽!」

休露出驚懼之情,顫聲道:「你怎麼可以動不動便請家法?被你這樣威逼利誘,我的小命堪虞啊!不行,我必須據理力爭!」

麥姬作勢欲打,某人終於哈哈大笑道:「罷了罷了!也沒什麼新鮮的。」

便將昨夜的經歷一一道出。麥姬聽到那人把匕首放在他脖子上的時候,不禁花容失色道:「你竟然忍得住?萬一他真的一刀割下來,你豈不是連命都丟了!」

休笑道:「他怎麼可能殺得了我!他匕首在我脖子上的時候,我的匕首已經對準了他心窩,他若有異動,身上先就會添個透明窟窿。何況我料定他只是在試探我,像他那樣一看就知道非是善類之人,要殺一個人,怎麼會那麼磨磨蹭蹭?但是感到他匕首的森森寒氣時,我還是出了一身冷汗。」

麥姬斥道:「我管你神機妙算,下次再不許這樣了!害得人家現在還心中亂跳。」

休笑道:「遵命。不過這個險冒得也算值得。起碼我看清了他的面貌,知道他的名字,還知道他有一個同夥是個女人……她的聲音我記得很清楚,再聽到的話,一定可以分辨得出。更重要的是,他們近期必有行動,只要我撒下天羅地網,保管這些跳樑小丑逃不出我的手心。」

中午用餐時分摩根又來報告:「大人,亞歷山大今日拜訪了菲力浦殿下和路易殿下,之後返回賓館,足不出戶。未發現他身邊有可疑女子。懷特街區附近也沒有再發現霍夫曼的蹤跡,目前仍在嚴密監控中。」

休放下刀叉,沉思道:「他在兩位殿下的寢宮停留了多長時間?」

摩根道:「在菲力浦殿下處停留了約半小時,在路易殿下處停留了將近一小時。」

休皺眉道:「一小時?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他出來時有什麼異常表現麼?」

「他神情有些惱怒,接著又冷笑了一下。」

休依然劍眉緊蹙,道:「你先去吧。有情況隨時向我報告。」

摩根立正行禮,轉身離去。

休站起來,在房間中踱來踱去。思慮一陣,忽然抓起外套便出門而去。

此刻他已有權直入禁宮,便直奔路易寢宮。進去後,路易正在用餐,對他笑道:「你來得正好,就一起吃吧。」便有侍從再擺出一副刀叉。

休坐下道:「亞歷山大今天來找你,所為何事?」

路易愣了一愣,隨即道:「還不是為了珍妮的事情。我們已經向父王百般勸諫,父王也已被我們說動,準備回絕重山家族的請求。想必亞歷山大聽到這個消息——他的消息也還真是靈通——便起了別的念頭。一方面,他仍是想要爭取這門婚事,如果成功,對他重山家族當然最為有利;另一方面,他妄想如若求親不成,便以海上貿易的利潤來換取在其境內自由開礦的權利。這雖是退而求其次,但你想,重山家族領地廣袤,境內資源豐富,若准許他自由開礦,無異於將一個寶藏拱手相送,王國的利益又何在?他真是癡人說夢!」

休道:「此人的野心真不在小。從他種種的作為看來,似乎近期內會有所行動,想必是因為求親不成,心生怨恨,將有報復。只是目前還難以預測他有怎樣的陰謀。據我估計,懷特區那邊很可能有事情發生,我已派人秘密監控。」說罷便將昨晚的經歷詳細道出。

路易歎道:「也只有你有膽識那麼做!既如此,務必小心防備才是。」

「聯姻不成必有報復,這已是他慣用的伎倆。」

「此話怎講?」

「你不記得五年前艾洛瓦家發生的事情了?我看此事跟他難脫干係。」

「當然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。只是一直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與那次事件有關啊。」

「你派去查探的人可有消息傳回來?」

「聽說路易絲的婢女凱特有個弟弟,應該還活著。我派去的人還在尋訪,也許他知道一些情況。」

休雙眉一軒:「這個孩子肯定是個關鍵人物。一定要找到他!」

兩人又再商量一會,休便告辭出來,自去處理公務。

休剛進辦公室,摩根就帶來了最新消息:「大人,我們發現了霍夫曼的下落。」

休精神一振:「在哪裡?」

「……很奇怪,他竟公然出現在懷特區的埃可火酒吧……」

「他在那裡做什麼?」

「就像平常人一樣喝酒賭錢。」

「他有跟什麼人接觸?」

「除了喝酒和賭錢的人,沒有跟別的人接觸。」

「現在他還在那裡?」

「是的。」

休的唇邊泛起一絲微笑:「看來我有些低估這個傢伙了。我們尋找他的事情,已經被他知道了。現在跟我來。」

「大人,我們去哪裡?」

「埃可火酒吧。」

「要再帶幾個人嗎?」

「不用,就你跟我。」

「可是,大人,我不明白……他在那裡做什麼?」

「向我挑釁。表示我們的行動他知道得一清二楚。哼,他以為這樣便佔到了上風?我們便去看看他能耍出什麼花招來。」

「大人,您這樣親身涉險,若發生任何意外,我……」

休微笑道:「他不是個傻瓜,敢公然對我不利。」說罷已是匆匆下了樓梯,登上等在門外的馬車。

「快,懷特街埃可火酒吧!」摩根吩咐車伕道。馬車便轔轔地駛了出去。

馬車一路狂奔,駛到埃可火酒吧門外時嘎然而止,這條街上全是貧民,幾時見過這樣一輛華麗的馬車?都好奇地駐足觀望。

休和摩根下車,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推開埃可火酒吧破爛的大門,休向店堂內掃了一眼,立刻捕捉到霍夫曼異常高大的身影,坐在吧台邊,正吆五喝六地跟一幫人賭錢,他神情沉穩陰狠,面前堆了一大堆籌碼,顯然贏了不少。

門開的剎那,店內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休的身上,長身玉立,錦衣華服,光芒甚至蓋過了日月星辰。眾人都被他的氣勢所懾,一片靜謐,與先前沸反盈天的氣氛構成了極為古怪的對比。

霍夫曼本不欲理睬這變化,他心中自然明白變故的原因,但他意圖在交手之初便佔得上風,仍是埋頭賭錢。但整個店堂靜如鬼蜮,周圍的人也都如被攝去魂魄一般;他同時感到一束冷電般的目光直射到背上,宛如芒刺在背,難受之至。不得已,他也只得回過了頭,立時迎上了那束凌厲之極的目光,心底冷不禁竄起來一股寒氣。

為了奪回失去的先機,霍夫曼冷冷道:「閣下尊姓大名,來此有何貴幹?」

休哂道:「故弄玄虛!你向本人挑戰,本人應戰前來,有什麼話要替你主人說,現在便說了罷!」

霍夫曼神情明顯滯了一滯,他失去先機在前,後又被對方詞鋒所逼,處處受制於人,方知實在大大低估了對方。想不到這人公子哥兒弱不禁風的樣子,卻著實厲害。冷哼一聲道:「你跟我來。」便欲引他至內進,好施辣手。

休冷笑一聲,舉步踏入店堂,摩根緊緊跟隨,生怕有什麼意外。

門外人頭攢動,都等著看熱鬧,卻都是鴉雀無聲,氣氛怪異之極。

休隨手拖過一把椅子,要多隨意便多隨意地坐下來:「有什麼話,在這裡說也罷!你不過是你主人的一條狗,玩那麼多花樣做什麼?本人時間寶貴,不要再浪費時間!」

霍夫曼怒火勃燒,他開始沒料到此人竟會親自赴會,還只帶一個隨從;其次沒料到他不但來了,還引得路人側目,雖然只得兩人,卻也教他不敢輕易出手,否則那些人便都是人證。而且意態瀟灑從容不迫,顯然不將他放在眼裡,言語無禮,分明要激怒自己。

步步被動,只得強忍怒氣,環目一瞪,將這滿腔怒火發洩在店內其他人身上:「都給我滾出去!」

店中人都知他乃一方惡霸,此刻見他受辱,都怕殃及池魚,一聽他這句話,立刻走了個乾淨,卻仍是在門口窺探。

霍夫曼盯著休狠狠看了半天,對方卻顯然未將他放在眼裡,不耐煩地道:

「你若繼續浪費本人的時間,就恕不奉陪了!」

霍夫曼又再冷哼一聲,一字字道:「我家主人警告你,毋要再多管閒事,否則你不但龍騎兵隊長的職位難保,更恐怕會有性命之憂!」

休仰天長笑:「這般廢話!你主人便叫你來對我講這幾句話?本人難道是被嚇大的,便叫他儘管放馬過來,本人一定不會讓他失望!」言畢霍然起立,再不看一眼霍夫曼,揚長而去。摩根緊隨左右,警惕注視周圍。

霍夫曼咬牙切齒,巨拳捏得咯咯作響,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。

休步出埃可火酒吧,登上馬車,摩根問道:「大人,就這樣放過他?」

「你沒看見我反覆激怒他?這傢伙很沉得住氣,不肯在時機未成熟前對我動手,讓我們現在就有機會拘捕他。但他們不久就會有行動,這一點已是毫無疑問。」

「他公然威脅,您的安全一定要加強保衛才行。」

休一笑:「不必擔心,我本人的安全不成問題。他們若是想要刺殺我,剛才又何必警告我?必是有其他陰謀。你們最近務必要加強巡查,不可出任何紕漏。」

摩根點頭受教,越發對這個上司佩服得五體投地。

這一天休忙得昏天黑地,佈置各區防務,增加巡查力度,評估安全係數,一直到深夜才返回寓所。其時麥姬仍在客廳點了一盞燈等他,見他回來,關切道:「今天出了什麼事,忙到這個時候?」

休全身鬆弛地躺在沙發上,一邊閉目養神,一邊將一天的事情梳理一遍,逐一告訴麥姬。

麥姬娥眉輕鎖:「霍夫曼對你的威脅,恐怕不只是威脅而已,你不要掉以輕心才好。」

「若他們是以我為目標,那麼今天誘我前去,正是最好的下手機會,又何必這麼白費唇舌。」

「但我總覺得周圍有某種潛在的危險。你說他們不以你為目標,那他們的目標又何在?」

休皺眉道:「從種種跡象看來……」忽然想起亞歷山大在路易寢宮外的冷笑,不由驚道:「糟糕,我竟然疏忽至此!」言畢已是從沙發上彈了起來,匆匆往外便行。

「你去哪裡?」麥姬急叫道。

休的聲音遠遠傳了回來:「安東尼!」

麥姬的臉色倏地變得一片蒼白,已明白他為何如此心急火燎。目前最危險的人正是路易。霍夫曼或許高明不到以打擊王室成員而達到打擊休的目的,但他背後的黑手亞歷山大卻絕對有這樣的心機和智計。如若刺殺路易成功,不但可以報五年前的一箭之仇,可以掃除一個阻礙他求娶公主的最大障礙,更加可以間接打擊休,使他因此而失職,失卻與他爭奪公主的資格。可謂是一箭三雕!

休匆匆入宮,此刻宮廷中人早已就寢,各處都是一片漆黑,十分平靜,但這平靜卻給人一中危機四伏的壓抑之感。值班侍衛上前請令,休一邊急行一邊下令:「嚴密守護各道宮門,加派衛士至國王陛下、王后、菲力浦、路易、珍妮殿下的寢宮!把所有的燈燭都點亮,不得有任何黑暗的死角!」

言畢剛剛來到路易的寢宮門外。守衛在外的侍從見是他,有些驚慌地站起來行禮:「大人,這麼晚了,您有事找殿下?」

休問道:「殿下什麼時候就寢的?」

「大約一小時前。」

「這段時間裡面有什麼動靜麼?」

「沒有,十分安靜。」

休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,方欲離開,忽然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妥之感,立即轉過身迅速向房門走去,伸手便朝門推去。

那名侍從見狀,急擋在他面前:「大人,殿下已經安寢,有事請明早再來吧!」

休冷冷道:「將他拿下!」隨從的兩名衛士一擁而上,將那名侍從扣押起來。

休斷然推門而入,燭光驟然映入黑暗的房間,忽見窗口一片輕紗飛揚,似被風刮起。休急趨至路易床邊,見他臉色紅潤,酣睡正甜,立刻移至窗邊,向外搜索,恰好看見樹叢邊黑影一閃,急喝:「快追!」

立即有一隊人朝那個方向追去,同時警鐘敲響,整個王宮霎時被驚醒,

「捉刺客!」「保護陛下!」之聲此起彼伏,想必那刺客插翅也難飛了。

休回到路易身旁,卻見他仍是甜睡不醒,心中大驚!急忙抓住他肩膀猛搖:「安東尼,醒醒,安東尼!」

路易方才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睛,神色睏倦:「休?……你在這裡做什麼?……」

休抬手抹去額上驚出的一片冷汗,向一旁的侍衛道:「拿一杯涼水來。」然後對路易道:「方纔有刺客妄圖行刺於你。你入睡前喝了什麼,為什麼睡得那麼死?」

路易捧頭道:「刺客?捉到了麼?我……我頭有些疼……我像平常一樣喝了一杯紅酒才睡的。」

「誰給你拿來的?」

「斯蒂夫。」

「門外的侍從?」

「是的。」

此時侍衛將一杯涼水拿來,休接過來,嘗了一口,才將路易扶起來,讓他把這杯水喝下去。

「有人在你的酒裡下了安眠藥。」他端起床邊的一隻酒杯,聞了聞後說道。

「是誰幹的?」

「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斯蒂夫。」

「幕後主使呢?」

休揮手讓幾名侍衛退下,方才道:「你認為誰將獲得最大利益,假如你不幸身亡?」

「……亞歷山大!這個奸賊,竟敢對我下手!」路易恨恨道。

「不錯。除去你,他就除去了求娶公主的最大阻礙。只是現在刺客還未捕獲,我們還沒有證據。」休平靜地道。

「休,」路易道,聲氣和緩,帶一絲暗藏的激動。

「什麼事?」

「多謝你趕來救我。否則,我恐怕看不到明早的太陽。」

「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,若我早一點想到他們的目標是你,你也不會遇險了。」

「無論如何,你救了我。」路易直視著休,目光清冽。

休站起來,彷彿是不經意間將目光移開:「今天太晚了,你也受驚不輕,其他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吧。」

「你要去哪裡?」關切地詢問。

「審問斯蒂夫,追捕刺客。有得我忙的。」虛驚一場後露出的微笑仍有些緊。

「小心。」簡單卻透露出關懷備至。

休忍不住再看了一眼路易,低聲道:「我知道。」便出門而去。

門外,斯蒂夫坐在椅子上,被三個守衛團團圍住,他臉色蒼白,嘴唇有點哆嗦,見休面無表情地出來,凌厲的目光向他一掃,宛如利劍似要把他刺穿,不禁渾身顫抖。

一個守衛問道:「大人,這個人如何處置?」

「嚴加拷問。」休簡單地道。

這不帶絲毫喜怒的四個字無異於對斯蒂夫的宣判,他一聽,立刻就暈了過去。

休再不看他一眼,邊行邊問道:「刺客還沒捉到嗎?」

一個侍衛恭恭敬敬地答道:「暫時還沒有刺客的下落。」

休劍眉緊鎖,再不言語,一徑向辦公室走去。那個侍衛嚇得大氣也不敢出,小心翼翼地緊隨其後。

這個晚上終於在一種緊張的氣氛中度過了,奇怪的是,儘管追捕十分嚴密,那個神秘的刺客卻宛如一滴水般蒸發掉了。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
在辦公室假寐了一會,便有侍衛前來報告:「大人,我們對斯蒂夫嚴刑拷問,看來此人的確不知道什麼實質的內容。他暈死過去幾次,都一口咬定是一個戴面紗的女人給了他3000法郎,要他在殿下的酒中投下安眠藥,同時阻止其他人進入寢宮。」

「這個白癡,竟一點也沒有懷疑那個女人的動機?」

「沒有。他說他是被魔鬼蒙住了雙眼,才會答應那個女人的。」

「關於那個女人,他有什麼說法?」

「他只看見那個女人穿著寬大的袍子,連是胖是瘦都不知道,又戴著面紗,說話也逼著喉嚨聽不出原來的聲音,所以幾乎什麼特徵也沒有。」

休眉頭交鎖,擺了擺手,那個侍衛行禮退下。休站起來,準備返回寓所。

在宮門外正欲登上馬車時,見亞歷山大騎著馬小跑而來,隔遠便叫道:

「休,請留步!」

休便駐足等候。

亞歷山大馳到面前,甩鐙下馬,關切地道:「聽說昨晚宮中鬧刺客?」

「是的。子爵的消息可真靈通。」

「呵呵……我是聽克萊頓說的,立刻便趕來向國王陛下問安了。究竟是怎麼回事?」

「昨晚有刺客妄圖行刺夏爾公爵,還好被我及時阻止。」

亞歷山大的鷹眸中異光掠過,語調卻熱情洋溢:「這真是萬幸!休,你此次立下大功,實在可喜可賀。對了,刺客捉到了嗎?」

休淡淡道:「暫時還沒有。」

亞歷山大臉上滑過一個涵義晦澀的笑:「哦?這可危險,說不定刺客還潛伏在宮中,意圖對陛下和幾位殿下不利。」

休雙眉一軒:「子爵似乎對刺客的心思頗為瞭解?」

亞歷山大笑得越發地曖昧:「是嗎?你竟會這樣想,真是太抬舉我了……我只不過照常理推測罷了。那麼,預祝你早日將刺客緝捕歸案吧。」

「有子爵這番話,我一定馬到功成,不會讓你失望的。」

說罷瞬也不瞬地盯著亞歷山大的眼睛,清峻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靈魂。

亞歷山大打個哈哈,笑道:「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樣的自信。等你好消息!」回身而去之際,唇邊卻浮起一絲冷笑,如果休能看見這個笑,一定也會不寒而慄。

休回到家中,麥姬迎上前問道:「路易還好嗎?」

休倒在沙發上困頓地笑了笑:「還好。不過也是差點就讓他們得逞!」遂把昨日之事大略講述一遍。

麥姬吐出一口長氣道:「好險!你若是晚到一刻,路易就在劫難逃了!」

休以手掩面,澀澀地道:「王子就是這樣身不由己,竟連人身安全,也沒有絕對的保證。為何偏要生在帝王之家……」

麥姬聞言低歎了一聲,過來拿開他覆蓋在臉上的手,凝望著他的眼睛道:「往事已矣,你還放不開麼?這樣很危險。」

休苦笑地別過頭去,低聲道:「我懷疑此事是宮中人所為。去找斯蒂夫的女人可能就是那天晚上跟霍夫曼聯繫的人。她如此遮掩身份,又瞭解宮中值班人事,還知道路易有臨睡前喝一杯紅酒的習慣,想必與他十分接近,很可能就是宮中的侍女。」

麥姬沉吟道:「這個可能性很大。你沒有看清刺客的身形麼?」

「當時環境太暗,我只看見一個黑影閃了一下,也辨不出男女。」

「但現在在宮中搜查,範圍總算可以縮小一點了。」

「希望我的推斷沒有錯吧。」

麥姬凝視休的雙眼,已經佈滿血絲,催促道:「你累了,先去休息吧,這些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好了。」

「好。有事情立刻叫我。」

休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去,倒在床上,幾乎立刻便睡了過去。麥姬走進去,幫他脫掉靴子,蓋好被子,方才輕輕關上房門。

過不了十分鐘,忽聽樓下敲門聲如雷,女僕急忙去開門,便見摩根風風火火地闖進來。

「什麼事?」麥姬連忙問。

「大人在哪裡?出事了,費奧多大人被襲擊了!」

「怎麼回事?」休已然出現在樓梯處,雙目精芒閃動。

「今天清晨費奧多大人返回府邸的時候,在路上被一夥蒙面人襲擊,我們趕到時,他已經被刺了一刀!」

「傷勢如何?」休一邊問一邊已是疾步下樓。

「傷在左胸,傷口窄而深,呼吸困難。」

「在哪裡?」

「隔兩條街的沙爾辟大街。漢克斯現在正在那裡照看著他。」

「快,我們走!」休和摩根衝出門外,飛身上馬,疾馳而去。

兩人趕到的時候,費奧多正滿頭大汗,嘴唇紫紺,神志昏亂,不斷掙扎。漢克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將他抱住。

休急趨上前,將費奧多胸前衣服撕開,但見他左胸有一個寬僅約一指的傷口,但他卻明顯地呼吸困難。用手一摸他左胸,但覺胸壁飽滿,皮膚發脹,當即抽出一把匕首,便在他左胸上部第二、三肋間鎖骨中線處平平刺入。

「大人!」摩根和漢克斯不覺異口同聲地驚呼出聲。卻見休將那把匕首緩緩輪起來,然後又再放平。

幾乎便在同時,費奧多急促的呼吸便舒緩下來,痛苦的神情馬上緩和,竟然面露如釋重負之情,睜開了眼道:「刺得好。剛才差點憋死我……」那兩人方才放下心來。

休扶著他道:「現在不過暫時緩解了你的傷勢。還必須盡快到太醫院急救方可!」話音剛落,便見麥姬乘著馬車趕來,幾個人便七手八腳地將費奧多抬上馬車,急向太醫院駛去。

麥姬一看休對費奧多的處理,便問:「張力性氣胸?」

「是的。」

麥姬點頭道:「處理得不錯。」

休笑道:「跟著你這位神醫那麼久,怎都要學會幾手吧。」

麥姬又問:「還有別的損傷嗎?」

「沒有。這個傷口形狀很奇怪,不知道是什麼兵刃造成的。」

麥姬看著那狹長的傷口沉吟道:「似乎是很長的一根刺。」

休眉頭微皺:「刺?」

費奧多張開眼睛接口道:「麥姬說得沒錯,正是一根鋼刺,長約一尺。」

休問道:「當時有幾個人襲擊你,刺傷你的又是何人?」

費奧多勉力提了一口氣道:「他們一共是五個人,四個高大剽悍的男人,一個女人。但這中間似乎是那個女人在主事。她的身手十分敏捷,所用的武器更是怪異,就是一根鋼刺。本來若是單單對付那四個男人,我還可以有幾分勝算,但這個女人插在其中,不時以詭異的方式向我偷襲,防不勝防,終於被她所傷。幸好此時摩根和漢克斯趕來,那一夥人才急忙撤退。」

休沉吟道:「這個神秘的女人究竟是誰,與那個刺客有何關係?若不把她的身份查清,始終是一個心腹大患!」

麥姬道:「看來敵人就是要擾亂你們的視線,打亂你們的步伐。」

休點頭道:「所以必須改變策略。」眸中掠過一道冷光。

不一會抵達太醫院,麥姬自與其他醫生去搶救費奧多,休同摩根、漢克斯一邊等候,一邊商議下一步行動事宜。

休道:「敵人在暗,我們在明。你們可有什麼良策,能使我們擺脫現在的不利形勢?」

摩根道:「關鍵是要查清那個神秘女子的身份。」

「從何處著手?」

漢克斯思慮一會道:「知道她身份的人,只有霍夫曼。」

「不錯。怎樣才能抓到他?」

這一下兩人犯難了:「他行蹤詭秘,若一直龜縮在某個角落不出來,很是難找。」

休一笑:「每個人都有弱點。霍夫曼最大的弱點便是一個字——『賭』。此人天生就是一個賭徒,要讓一個賭徒一天兩天不賭尤可,要讓他一月兩月不賭可就是要他的命了。你們明白了嗎?」

摩根和漢克斯茅塞頓開,齊道:「我們便在各處賭場設伏,恭候他的大駕!」

休微笑點頭。

再過一陣,便見麥姬出來,將一雙帶著血跡的手套脫下來扔到一旁,道:
「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。」

休向兩人道:「既已無妨,你們便立刻去安排吧。」

兩人領命而行。

休轉身對麥姬道:「太醫真乃妙手回春。」

麥姬輕笑道:「幸好你先給他把氣放了,不然他早就憋死了。不過費奧多體格強壯,應該很快就能痊癒如初。」

休轉到窗前,手扶窗欞道:「敵人妄圖聲東擊西,令我疲於奔命,果然高明。看來我有些低估了亞歷山大。」

麥姬道:「現在緊要的是把霍夫曼抓到,從他口中方能探聽到我們想要的信息。」

休一拍窗欞:「你的想法跟我不謀而合。我已經派摩根和漢克斯在各處賭場設伏,靜待這隻野獸落網。」

麥姬奇道:「你怎知他好賭?」

休微微一笑:「上次我去見他時,他正十分投入地在和一幫人賭博。他無意中流露出的這種賭徒的氣質,跟旁人是不太一樣的。當時我就得出一個結論,此人不但好賭,而且已達到無賭而不可活的境地。因此我讓他們去賭場設伏,就算最近幾天他忍得住,只要我們耐心等候,他遲早總會上鉤。」

麥姬歎道:「是否每個人都有弱點?是否每個人的弱點都能被你一眼洞穿?休啊,有時候你真讓我覺得可怕。你的弱點又在何處?」

休笑道:「我的弱點?就是……你啊。」

麥姬白了他一眼道:「你真是太高抬我了。我若能成為你的弱點,恐怕做夢都會笑醒了。」

休颯然一笑,不再言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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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ians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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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追擊

過一會一個侍衛匆匆來到,說到國王宣召,休便即告別麥姬,進宮去了。

國王路易七世待人平易近人,見休來到,溫和地道:「愛卿昨晚立下大功,我尚未褒獎,待到愛卿查明幕後主使,屆時一併褒揚,望卿急速追查。」

休道:「微臣必定竭盡所能,早日擒拿刺客,以正國法。」

路易七世道:「今日召卿前來,除了追查刺客一事外,尚有一事,想聽聽卿的意見。」

「請陛下明示。」

「關於珍妮的終身大事。目前已經正式向我提出聯姻請求的共有七個家族:重山家族,艾洛瓦家族,道格拉斯家族,艾爾維家族,龐德家族,福特家族,湯森家族。他們無一不是我國歷史悠久的名門望族,他們的子弟也俱各英才輩出,構成了法蘭西的基石。但要從中選出一個最合適的人選,亦讓人頗費思量。愛卿有什麼看法?」

休心中一緊,還是平穩答道:「這七個家族的繼承人,亞歷山大,勞爾,愛森伯格,底格斯,拿洛,威廉,喬治,眾人之中,應數亞歷山大智謀最高,心機最深;勞爾比較理想主義,不切實際;愛森伯格趨於中庸,似乎不會有太大起落;底格斯頗為自負,其實所知有限;拿洛年過30仍未娶妻,似難與公主相合;威廉雖然年僅20歲,但其談吐不凡,頗有見地,隱然有大將之風;喬治則資質平平。陛下,這僅是微臣一人之見。」

路易七世呵呵笑道:「卿分析得很有道理。我與你的看法有很多相似之處。本來,重山家族最是繁盛,他們也很有誠意來爭取這門婚事,但菲力浦他們三兄妹竭力反對。我雖為國王,畢竟更是珍妮的父親,為女兒挑選一個她鍾情的丈夫也是我這個作父親的心願啊!卿能體會我的良苦用心嗎?」

休垂首道:「陛下為公主處處設想,實在令人感動。依微臣看來,這七人之中,威廉會是合適的人選,不知陛下以為如何?」

路易七世隨手摒退室內侍從,方才語重心長地道:「現在我不是以國王的身份,而是以珍妮的父親這個身份跟你說話。要知道珍妮是我最疼愛的女兒,縱然嬌慣了些,但她心地純善,天真無邪,我絕不容許她受到任何傷害。所以我不但要為她選擇一個出類拔萃的丈夫,一個她傾心相愛的人,這個人更必須是一個可以愛她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人。這不是要從國家利益出發來考慮的事情,而是一切以珍妮的幸福為基礎的事情。你現在明白我的立場了嗎?」

休心中七上八下,道:「陛下,臣明白……」

路易七世打斷他道:「明白就好。珍妮心中,已有了人選,卻不是那七人中任意一個。你知道這個人是誰?」

休的額頭沁出一片冷汗:「微臣惶恐,實在不知。」

路易七世朗聲笑道:「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。」

休急忙單膝跪下道:「請陛下賜罪!微臣實在難以奉命!」

路易七世愕然道:「你有何難處?莫非你已經有了妻室?」

休只覺心亂如麻,來不及細思,只得道:「沒有。」

「或者已經與誰家女兒訂立婚約?」

「沒有。」

「那又是為何?」

休額頭冷汗涔涔而下,情急智生,胡謅道:「……微臣這許多年來在世界各地周遊,曾遇見一位能預測人生命運的智者,他閱人無數,所作的預言都一一實現。當時他說我此生注定漂泊,30歲前不能結婚,否則對自己對妻兒都十分不利,厄運將籠罩在這個家族頭頂,整整延續三代人!所以微臣甚為惶恐,且不論這個預言可信與否,單單只是這個預言所描述的景象,已是對王室的褻瀆。微臣又豈敢以不祥之身給公主帶來災難?」

路易七世溫言道:「竟有這種事?但所謂預言,不過都是用來愚昧常人的,你才智超群,怎麼竟也相信這樣荒謬的事情?這件事不提也罷,快起來吧。」

休卻長跪不起道:「陛下鍾愛公主之心,微臣深深體會。正因為如此,微臣才不敢接受,若預言成真,微臣豈非成為千古罪人?還請陛下收回成命!」

路易七世道:「你今年幾歲?」

「23歲。」

「對啊!照你所說,若真要30歲以後才能結婚,豈非要珍妮等你7年?你應該知道,以這個丫頭的脾性,別說是7年,便是14年她也會等的。你讓我這個作父親的如何處置?」

「公主尚年幼,給她一點時間,自然就會慢慢淡忘了微臣。威廉文武兼備,英俊瀟灑,與公主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多給他們相處的機會,公主必然能夠被威廉所吸引。」

路易七世眉心微皺道:「毋須再推辭解釋。你既然瞭解珍妮,就應該知道這種事情絕不會發生。」

休無奈,但亦不能甘心,又道:「可是微臣身份低微,資歷淺薄,怎可與公主相配?陛下,請收回成命!」

路易七世夷然一笑:「原來你擔心這個。如此,你們先訂婚,我給你一年時間建功立業,以你的聰明才智,一年時間應該可以做很多事了。好吧,事情就這樣定下來,珍妮十九歲生日的時候,我將為你們舉行盛大的婚禮!再勿要多言!起來吧。」

休心下惶然,卻也知路易七世金口一開,事情已無迴旋餘地,只得道:
「謝陛下。」緩緩站起來,只覺眼前發黑,定一定神,方才好轉。

返回寓所時,麥姬見他臉色蒼白,神思不屬,眼神空洞,嚇一大跳,急上前握住他雙肩問道:「發生什麼事?」

休喃喃道:「怎麼辦,麥姬,我該怎麼辦?」

麥姬更是焦慮,從未見他如此驚慌失措: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」

休看著她雙眼失神地道:「國王要我娶珍妮為妻!」

麥姬也不禁大驚失色:「那怎麼可以?」

休跌坐在沙發上頹然道:「他要我同珍妮訂婚,給我一年時間建功立業,待珍妮年滿十九歲,便要為我們舉行婚禮。麥姬,我很絕望,一年,一年時間,怎麼夠?」

麥姬在廳中疾步徘徊一會,定下神來,舒了一口氣,穩住語調一字字道:

「起碼我們還有一年時間。不要驚慌。你定下心來好好想一想,一年時間,還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。你不可以放棄,哪怕只有一線希望,你也必須爭取。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,你的心千萬不能亂!」

休喃喃道:「一年,一年……」疲倦已極地閉上眼睛。

麥姬在他身旁悄然坐下,將他的頭攬入懷中,像撫摩嬰兒一樣溫柔細緻,輕輕道:「比起你曾經過的那些苦難,這又算得了什麼?你可以度過這一關的,相信我,不要害怕……」

沉默良久,休張開了眼睛,聲音低沉穩健:「你說得對。我千辛萬苦才來到這裡,沒有做成我要做的事,絕不能放棄。我還有一年時間,一年,仔細計算,小心運用,可以做很多事情。但是我一定要爭分奪秒,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。」說罷毅然起身。

「你去哪裡?」

「我必須盡快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,然後去一趟奧維涅,尋找凱特的弟弟。」

「凱特是誰?」

「路易絲的貼身侍女。艾洛瓦家族舊日的近身侍從和侍女都失蹤了,連他們的親屬都已不知下落。這太離奇了,我必須查清這件事。安東尼派去查探的人傳回消息,凱特的弟弟可能還活著,但暫時還未找到他。我必須親自去一趟。」

麥姬望著他略帶蒼白的臉:「你昨天整夜沒睡,今天又已過了一個早上,吃過午飯休息一下再去吧。身體垮了怎麼做事?」

「我還能行。謝謝你,麥姬!」休的眸中湧起一絲暖意,疾步出門而去。

麥姬望著他的背影喟然長歎,秀眸中流露出一絲又憐又痛之色。

卻說休徑直來到辦公室,問起有無霍夫曼的下落,摩根回稟道:「各處賭場酒吧我們都已派暗探前往,只不知道這傢伙能忍到幾時。」

休沉吟片刻道:「我們化了裝瞧瞧去。」

兩人便粘上假眉毛假鬍子等,換了衣服,去到一家賭場。進了賭場,兩人隨便換了些籌碼,便各台桌子慢慢逛過去。

忽見一台賭輪盤的桌旁圍了許多人,彩聲陣陣,甚是熱鬧,想必是有什麼高手在賭,惹得眾人圍觀。

兩人湊過去一瞧,摩根就臉現尷尬之色,向休悄聲道:「這是皮埃爾,我們派在這裡的人。這小子居然不務正業,賭得倒歡,回去我必好好懲戒!」

休瞧了半晌,只見皮埃爾眼光犀利,每下十注,倒有六、七注是准了的,是以他面前贏取的籌碼已是堆得狀如一座小山。過一陣,賭輪盤似已興味索然,便又移師牌桌,依然是旗開得勝,不一會贏得莊家面如土色。至此,他方才覺悟到什麼,收拾起籌碼,忽然不再賭了。

休面露微笑,對摩根道:「他是你的下屬?賭術很高明呀。」

摩根惶恐道:「我一時疏忽,忘了這小子是賭鬼一個,不該派他來執行這麼重要的任務。請大人責罰。」

休笑道:「無妨。你待會叫這小子到我辦公室來一趟。」

摩根摸不著頭腦,只得應道:「是!」

休便即返回辦公室。

摩根抓著皮埃爾狠狠訓斥了一頓,說到隊長召見,嚇得這小子兩腿發軟。

心中七上八下地來到休的辦公室門外,抬手輕輕敲了幾下,便聽得一聲:「進來!」

皮埃爾畏畏縮縮地走進辦公室,偷眼一瞧,正對上休凜冽的目光,頓時嚇得垂下了腦袋,大氣也不敢出,眼光盯住腳前的地板,垂手侍立。

忽聽休道:「坐下。」

皮埃爾依命拉開桌旁的一把椅子,心中忐忑,卻只敢屁股貼著椅子邊坐了。

又聽休道:「今天你賭得不錯呀。」語調冷淡,殊無褒獎之意。

皮埃爾心中一驚,急忙站了起來顫聲道:「屬下玩忽職守,請大人責罰!」

休道:「讓你坐你就坐。」

皮埃爾摸不清他到底是喜是怒,只得又膽戰心驚地坐了下去。

休接著道:「我是要罰你。罰你軍棍五十,禁閉十天。」

皮埃爾臉如土色,顫聲道:「屬下領罰,謝大人教誨!」便欲起身。

休又道:「先別忙去領罰,我有一件事交給你辦。到時是罰是賞,還未可知。」

皮埃爾精乖之極,立刻聽出這弦外之音,臉露喜色道:「請大人吩咐!屬下必定竭盡所能,不負大人所托!」

休道:「附耳過來。」

皮埃爾趕緊將耳朵湊近,休密密囑咐一番,皮埃爾邊聽邊點頭。

休道:「就是這樣,去吧。」
  暱稱:yuhan85223 IP:218.167.231.*   發表日期:2007/12/2 下午 09:27:03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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